淚
『你變老了,飛虎。』
『哼,不老不死的仙人才恐怖咧!』
曾經,那麼熟悉的對話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而現在,他輕輕的摸著鐵灰色的面具,語調平靜的說:打倒西歧。
活過了商的那麼多世代,他絕對不會說自己沒變。世界是不停息的,就算是自己,一樣也跟百年前大不相同。
每當他想到這些時,就會看見和自己一樣金髮的武成王盯著自己。
飛虎,你知道嗎,仙人不是不會老,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年輕的外表下是老去的靈魂;不是不會死,而是可以算作刑罰的恩賜,使呼吸的軀殼下只剩無法跳動的心。
可是,我遇見了你。
『你這個大笨蛋!』
對著我揮拳的是年輕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唉,我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在我心中你一直是初見的那個樣子的,那樣爽朗的少年。
可是你卻對我說:我們的殷已經不在了。
那瞬間,我才明白我要的是什麼;我才發現,你也老了。
是呵,老了。終究不是仙啊,你的步調,永遠在我的前頭。
你成家了,也有了引以為傲的孩子,而我一直記著的,卻只有二十來歲的你,一揚手,打掉掩住半邊臉的面具。
『我現在才明白,我想守護的……不是殷,而是、那個有飛虎在的殷……』
浴血,他喘著氣,虛弱而堅定的對著太公望說。
夕陽將眼前的人染上模糊的橙,使他無法分辨太公望的表情。也許是嘲笑吧,他想,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活了百年也不過是如此,連自己都無法看清……
然後他笑,如同翅膀破損的蟬,用盡最後一絲力量,發出生命中最淒美的聲音。
『飛虎,你在等我……你在等我,對吧?』
『我、又能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