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 三之章
「神威如獄。」撐著頭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我莫名其妙冒出這四個字。
「鬼獗猖天。」坐在一旁的唐晨反射性回了這麼一句,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糟糕,對得不好。」
擠在中間的某隻戾鳥大翻白眼:「我說你們兩個木楞子能不能培養點正常的興趣?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玩對子?」接著氣勢洶洶地一插腰:「人定勝天。」
……其實妳很想玩吧?
鬧了一陣,三人(對不起,是兩個人一隻戾鳥)都累了,荒厄這才氣喘吁吁地從頸子拉出兩條護符,依序拋給我和唐晨:「正統林默娘天后娘娘給的,戴好。」
「怎麼來的……」我納悶地拿起(刻意忽略前面的冠詞),發現背面有著廟方繡上的禱印,嗯,所以不是偷的,那麼……
「絕對不是求來的。」她一秒否決,看我一臉懷疑,倒大怒起來:「說不是就不是了,天后賞的當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妳當我三歲小孩那麼好騙?
不理會她氣咻咻地咒誓,我笑得很愉快地幫唐晨戴好護符,再是我的,再掏出串晶珠套到她脖子上(辭別時那個笑得像天使的哥哥送的紀念品……是說為什麼一家平凡(?)民宿會有這種東西還真是個謎),成功令某隻喋喋不休的戾鳥閉嘴。
「一人一個嘛!」我繼續笑得很無辜。
那隻傲嬌鳥王呆了好一會,才憤憤地轉過頭。
我敢打賭,她脖子以上都紅了,而且絕對不是被氣的。
然後,車停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易安居士寫得詞自是好的,但配上前景,我只有種人是物非事事休的滄桑感。
明明應是市郊中心陽光普照……再不濟也應該人潮洶湧的博物館空蕩蕩的,整棟建築輻射著詭異的壓抑,全島的雲層似乎全部聚集到此上空,散下層層黑影,鬼影幢幢。
「好像有點陰森呢?」連神經比電纜還粗的室友小汀也覺得不太對勁,我正鬆口氣──「就當鬼屋探險吧!」一擊掌,非常歡快。
──她下一句馬上把我打回地獄。
「默娘同學,妳怎麼了?」有人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只是在做心理建設而已,畢竟知道是一回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另一回事。
「沒事就好,大家都進去了喔!」
速度真快……不對!這麼快是想投胎嗎?
「有人說天空太陰像要下雨,決定先進屋躲雨。」聲音很輕快地解釋,頓了頓,再加上一句註解:「好像是小晨說的。」
「……」
我對這群人的神經絕望了。
推開透明的玻璃門,挑高的大廳便映入眼簾,混合東方風格的現代建築,國際殿堂。
冷氣很冷,甚至太冷了,竟在我關起的門上結起冰霜。
我抬頭,看見所有人都聚集在櫃檯,似在爭執什麼。
走近一看,櫃檯後竟有人,木楞著。
「被魘魔了。」荒厄湊近看,喃喃:「比我預估的還要狠戾。」她下意識抓緊頸間的珠串,我抱起她。看向眾人,才發現他們正在爭執要不要拿解說機。
那是一種故宮特產,有中英日韓各種語言版本,附著伸縮耳機,為一些特別編號的代表性文物解說,平常以身份證照抵押就可租用一整天,算很方便的個人電子導覽。
「人都不見了,只好自己拿啊!」有人指著櫃檯大喊……他們看不到嗎?
「不告而取謂之偷。」有人很堅持。
然後兩派人馬齊齊將視線轉向我:「默娘,妳說。」異口同聲。
……我有說過我想當裁判嗎?默娘默娘……再亂叫我就叫你們擲茭!
「蘅芷,讓他們拿。」肩膀一痛,荒厄竟罕見地沒加入嘲笑,只是嚴肅吩咐:「理性的聲音可以成為結界。」
於是我讓所有人將證件放到櫃檯上,再各自取走機器,中文的不夠,就拿英文,或兩個一組。
我和唐晨共用一個中文版的。
因為我堅持集體行動,大夥人只好擠著往同一個展覽室移動,一樓都是些青銅黃銅的佛雕菩薩塑像。年輕人心性的大學生都看得興趣缺缺,很快往樓上移動,是說現在的少年仔啊……
「妳跟他們一樣大好嗎?蘅芷。」荒厄沒好氣地瞪我一眼:「拜託別用老阿嬤的語氣說話!」她一臉痛不欲生,恨鐵不成鋼,然後又拉了拉頸珠。
「不舒服就拿下來吧!」我有點於心不忍,她卻大搖其頭:「不要、不能、不可以……」長長一串否定打回票,我只好作罷。
地板遍鋪紅絨地毯,踩地無聲,逛完三彩俑仕女像,我摘掉講解耳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小戀!」我大喊:「那陵墓展覽不是在別館嗎?」我記得巡迴文物一般都是在那展示。
被喚者回過頭看我,臉色很恍惚:「對呀,可是它說有路通到那喔!」她吃吃笑了起來,指著手裡的黑色機器,然後,消失了。
!
我直覺想抓住唐晨的手,卻撈個空,這才發現剩下的人也都失去蹤影。
「不對!」荒厄的聲音尖銳地在腦中響起,近乎貫穿我的耳膜:「是妳消失了!蘅芷,妳不見了!」
什……
反射性一抓,手裡只出現半個黑色耳機,湊近耳裡,滿是空洞的風聲和──
笑聲。
宛如哭號。
我身處於一個巨大的墓陵。
當然,空運來的只有殉葬品,鎖在透明的玻璃櫃裡,卻不安靜。
糾結的戾氣扭曲空間,硬生生虛化出來磚瓦築成墓壁,將我圍困於內。
試著打出一弓,月牙石無聲地沉入空氣,消影。
不該這麼強的,否則剛出土就該被鎮煞住,而且來的只是陪葬品,連棺材都沒有,即使是四千年的怨魂沒有附體也難過鹹水……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查看四周,然後終於絕望地發現問題出在哪。
排列展示品的工作人員肯定是方向白痴,本要以北生門為上的五芒星行陣卻排反了,改對南門。
生死相對,更慘的是,這死門是疊在鬼門上的,這一改向,正五芒星就變成倒的。
星之四角象四元,頂為靈首,首其上向天為破魔,首其下入地為召妖。
這是世伯寫給我的東洋概論開頭第一段,這在西方被視為惡魔標記的記號其實有兩個源頭,一來自希臘象徵金星維納斯的圓滿,一起自東洋,簡單來說就是以星星四角當成人的四肢,頂角為頭,就是靈魂,頭朝天代表正可破魔,但若朝下倒入地獄……
想到這,我就想、想……
一個人頭大的青銅盤飛了過來,我得狼狽趴地才險險閃過削去腦袋的危機。
算了,沒什麼好想的。
掏出彈弓,結界破不了,但打爛界內的凶器倒綽綽有餘。
這是我遇過最昂貴也最慘烈的一役。
不管怎麼說,這裡都是博物館,還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故宮……孩子,你想飛來的「凶器」有可能是破銅爛鐵那麼簡單嗎?
明朝青花瓷,清代琺瑯瓶,南北朝石佛雕,唐朝三彩俑,隨便破上一個……不能想了,再想我怕我會手軟。
這帳單……這個帳單……
但等到翠玉白菜飛過來時我終於抓狂了,不行不行這我死也打不下手即使我理智允許我的情感也不同意啊啊啊!
起碼您也拿個贗品出來丟吧!相信我地下室紀念區有很多那種騙死觀光客錢的東西!
所以我很沒種的閃過了,卻聽到清脆地「啪」的一聲。
僵硬地轉過頭,破裂的玉器正昂貴地閃閃發光。
………
我聽到什麼斷掉的聲音,聽說那叫做理智線。
等我回過神,我已經將玻璃櫃通通打個稀爛,宛如馬蜂窩。
這個帳單……這個賠償帳單……
鑄下大錯後腦袋反而冷靜下來了(這跟宰了人思考埋屍地點有異曲同工之效),別的不敢說,那顆翠玉白菜(……)一定是本館的東西,顯然空間相連了,不然就是幻影……我由衷希望是後者。
還有,既然只有我被帶來這裡,顯示它的目標不是唐僧肉。
所以……「汝欲為何?」我輕聲開口。
風聲和笑聲,以及在夢裡最清晰的,撕裂聲。
上好綢緞徒手撕開的聲音,甚至可以聽到每根纖維疼痛的尖嚷。
森冷的陰氣壓了下來,幾乎把我壓跪在地,胸前的護符紅光乍閃,灼熱的溫暖,我喘著氣握住,扯下。
非不得已我不想這麼做,眾生有靈,若能和平談判就好好溝通,但很顯然,這隻四千年的厲鬼不想,只有淒厲的笑聲,和殺意。
即使目標不是唐僧肉,但它殺了我會不會繼續屠戮……我不敢賭。
他們不是我的責任,卻是我的同學,我最要好的知己,我的病根。
辭母別父的我的全部。
所以……「神威如獄。」攤開護符,我低聲唸道。
沒有偶然,只有必然,在遊覽車上時我就該知道了。
燙人的紅光猛地暴漲,尖銳的哭號貫穿耳膜,痙攣出蠕縮的痛……我卻愧疚地鬆口氣。
但下一秒,瘋狂的撕裂感穿過身子,骨髓彷彿被硬生生抽出,我幾乎可以聽到神經活活剝離的聲音。
痛得摔倒在地,手裡的護符竟綻裂開來,五色絲線吋吋截灰,露出被撕爛的黃紙。
鬼獗猖天。
是誰告訴過我,沒有偶然,只有必然。
TBC.......
荒厄──四之章
§胥子§ §作者群§
「鬼獗猖天。」坐在一旁的唐晨反射性回了這麼一句,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糟糕,對得不好。」
擠在中間的某隻戾鳥大翻白眼:「我說你們兩個木楞子能不能培養點正常的興趣?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玩對子?」接著氣勢洶洶地一插腰:「人定勝天。」
……其實妳很想玩吧?
鬧了一陣,三人(對不起,是兩個人一隻戾鳥)都累了,荒厄這才氣喘吁吁地從頸子拉出兩條護符,依序拋給我和唐晨:「正統林默娘天后娘娘給的,戴好。」
「怎麼來的……」我納悶地拿起(刻意忽略前面的冠詞),發現背面有著廟方繡上的禱印,嗯,所以不是偷的,那麼……
「絕對不是求來的。」她一秒否決,看我一臉懷疑,倒大怒起來:「說不是就不是了,天后賞的當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妳當我三歲小孩那麼好騙?
不理會她氣咻咻地咒誓,我笑得很愉快地幫唐晨戴好護符,再是我的,再掏出串晶珠套到她脖子上(辭別時那個笑得像天使的哥哥送的紀念品……是說為什麼一家平凡(?)民宿會有這種東西還真是個謎),成功令某隻喋喋不休的戾鳥閉嘴。
「一人一個嘛!」我繼續笑得很無辜。
那隻傲嬌鳥王呆了好一會,才憤憤地轉過頭。
我敢打賭,她脖子以上都紅了,而且絕對不是被氣的。
然後,車停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易安居士寫得詞自是好的,但配上前景,我只有種人是物非事事休的滄桑感。
明明應是市郊中心陽光普照……再不濟也應該人潮洶湧的博物館空蕩蕩的,整棟建築輻射著詭異的壓抑,全島的雲層似乎全部聚集到此上空,散下層層黑影,鬼影幢幢。
「好像有點陰森呢?」連神經比電纜還粗的室友小汀也覺得不太對勁,我正鬆口氣──「就當鬼屋探險吧!」一擊掌,非常歡快。
──她下一句馬上把我打回地獄。
「默娘同學,妳怎麼了?」有人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只是在做心理建設而已,畢竟知道是一回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另一回事。
「沒事就好,大家都進去了喔!」
速度真快……不對!這麼快是想投胎嗎?
「有人說天空太陰像要下雨,決定先進屋躲雨。」聲音很輕快地解釋,頓了頓,再加上一句註解:「好像是小晨說的。」
「……」
我對這群人的神經絕望了。
推開透明的玻璃門,挑高的大廳便映入眼簾,混合東方風格的現代建築,國際殿堂。
冷氣很冷,甚至太冷了,竟在我關起的門上結起冰霜。
我抬頭,看見所有人都聚集在櫃檯,似在爭執什麼。
走近一看,櫃檯後竟有人,木楞著。
「被魘魔了。」荒厄湊近看,喃喃:「比我預估的還要狠戾。」她下意識抓緊頸間的珠串,我抱起她。看向眾人,才發現他們正在爭執要不要拿解說機。
那是一種故宮特產,有中英日韓各種語言版本,附著伸縮耳機,為一些特別編號的代表性文物解說,平常以身份證照抵押就可租用一整天,算很方便的個人電子導覽。
「人都不見了,只好自己拿啊!」有人指著櫃檯大喊……他們看不到嗎?
「不告而取謂之偷。」有人很堅持。
然後兩派人馬齊齊將視線轉向我:「默娘,妳說。」異口同聲。
……我有說過我想當裁判嗎?默娘默娘……再亂叫我就叫你們擲茭!
「蘅芷,讓他們拿。」肩膀一痛,荒厄竟罕見地沒加入嘲笑,只是嚴肅吩咐:「理性的聲音可以成為結界。」
於是我讓所有人將證件放到櫃檯上,再各自取走機器,中文的不夠,就拿英文,或兩個一組。
我和唐晨共用一個中文版的。
因為我堅持集體行動,大夥人只好擠著往同一個展覽室移動,一樓都是些青銅黃銅的佛雕菩薩塑像。年輕人心性的大學生都看得興趣缺缺,很快往樓上移動,是說現在的少年仔啊……
「妳跟他們一樣大好嗎?蘅芷。」荒厄沒好氣地瞪我一眼:「拜託別用老阿嬤的語氣說話!」她一臉痛不欲生,恨鐵不成鋼,然後又拉了拉頸珠。
「不舒服就拿下來吧!」我有點於心不忍,她卻大搖其頭:「不要、不能、不可以……」長長一串否定打回票,我只好作罷。
地板遍鋪紅絨地毯,踩地無聲,逛完三彩俑仕女像,我摘掉講解耳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小戀!」我大喊:「那陵墓展覽不是在別館嗎?」我記得巡迴文物一般都是在那展示。
被喚者回過頭看我,臉色很恍惚:「對呀,可是它說有路通到那喔!」她吃吃笑了起來,指著手裡的黑色機器,然後,消失了。
!
我直覺想抓住唐晨的手,卻撈個空,這才發現剩下的人也都失去蹤影。
「不對!」荒厄的聲音尖銳地在腦中響起,近乎貫穿我的耳膜:「是妳消失了!蘅芷,妳不見了!」
什……
反射性一抓,手裡只出現半個黑色耳機,湊近耳裡,滿是空洞的風聲和──
笑聲。
宛如哭號。
我身處於一個巨大的墓陵。
當然,空運來的只有殉葬品,鎖在透明的玻璃櫃裡,卻不安靜。
糾結的戾氣扭曲空間,硬生生虛化出來磚瓦築成墓壁,將我圍困於內。
試著打出一弓,月牙石無聲地沉入空氣,消影。
不該這麼強的,否則剛出土就該被鎮煞住,而且來的只是陪葬品,連棺材都沒有,即使是四千年的怨魂沒有附體也難過鹹水……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查看四周,然後終於絕望地發現問題出在哪。
排列展示品的工作人員肯定是方向白痴,本要以北生門為上的五芒星行陣卻排反了,改對南門。
生死相對,更慘的是,這死門是疊在鬼門上的,這一改向,正五芒星就變成倒的。
星之四角象四元,頂為靈首,首其上向天為破魔,首其下入地為召妖。
這是世伯寫給我的東洋概論開頭第一段,這在西方被視為惡魔標記的記號其實有兩個源頭,一來自希臘象徵金星維納斯的圓滿,一起自東洋,簡單來說就是以星星四角當成人的四肢,頂角為頭,就是靈魂,頭朝天代表正可破魔,但若朝下倒入地獄……
想到這,我就想、想……
一個人頭大的青銅盤飛了過來,我得狼狽趴地才險險閃過削去腦袋的危機。
算了,沒什麼好想的。
掏出彈弓,結界破不了,但打爛界內的凶器倒綽綽有餘。
這是我遇過最昂貴也最慘烈的一役。
不管怎麼說,這裡都是博物館,還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故宮……孩子,你想飛來的「凶器」有可能是破銅爛鐵那麼簡單嗎?
明朝青花瓷,清代琺瑯瓶,南北朝石佛雕,唐朝三彩俑,隨便破上一個……不能想了,再想我怕我會手軟。
這帳單……這個帳單……
但等到翠玉白菜飛過來時我終於抓狂了,不行不行這我死也打不下手即使我理智允許我的情感也不同意啊啊啊!
起碼您也拿個贗品出來丟吧!相信我地下室紀念區有很多那種騙死觀光客錢的東西!
所以我很沒種的閃過了,卻聽到清脆地「啪」的一聲。
僵硬地轉過頭,破裂的玉器正昂貴地閃閃發光。
………
我聽到什麼斷掉的聲音,聽說那叫做理智線。
等我回過神,我已經將玻璃櫃通通打個稀爛,宛如馬蜂窩。
這個帳單……這個賠償帳單……
鑄下大錯後腦袋反而冷靜下來了(這跟宰了人思考埋屍地點有異曲同工之效),別的不敢說,那顆翠玉白菜(……)一定是本館的東西,顯然空間相連了,不然就是幻影……我由衷希望是後者。
還有,既然只有我被帶來這裡,顯示它的目標不是唐僧肉。
所以……「汝欲為何?」我輕聲開口。
風聲和笑聲,以及在夢裡最清晰的,撕裂聲。
上好綢緞徒手撕開的聲音,甚至可以聽到每根纖維疼痛的尖嚷。
森冷的陰氣壓了下來,幾乎把我壓跪在地,胸前的護符紅光乍閃,灼熱的溫暖,我喘著氣握住,扯下。
非不得已我不想這麼做,眾生有靈,若能和平談判就好好溝通,但很顯然,這隻四千年的厲鬼不想,只有淒厲的笑聲,和殺意。
即使目標不是唐僧肉,但它殺了我會不會繼續屠戮……我不敢賭。
他們不是我的責任,卻是我的同學,我最要好的知己,我的病根。
辭母別父的我的全部。
所以……「神威如獄。」攤開護符,我低聲唸道。
沒有偶然,只有必然,在遊覽車上時我就該知道了。
燙人的紅光猛地暴漲,尖銳的哭號貫穿耳膜,痙攣出蠕縮的痛……我卻愧疚地鬆口氣。
但下一秒,瘋狂的撕裂感穿過身子,骨髓彷彿被硬生生抽出,我幾乎可以聽到神經活活剝離的聲音。
痛得摔倒在地,手裡的護符竟綻裂開來,五色絲線吋吋截灰,露出被撕爛的黃紙。
鬼獗猖天。
是誰告訴過我,沒有偶然,只有必然。
TBC.......
荒厄──四之章
§胥子§ §作者群§